兔龙 | Picnic Panic
前辈点文
1
睡不着。
天才物理学家桐生战兔习惯深夜工作。尽管总有人说早晨才是脑子最好使的时候，但说这话的人恐怕早上也没什么脑子吧。战兔就不相信相对论是早晨八点钟提出的。
没错。若无沉迷于研究的无数个无眠深夜，怎能称得上天才呢。
……但是，工作结束后也毫无困意，就不能不称之为异常状态了。
战兔瞄了眼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钟。已经指向凌晨四点。
他关上电脑，跨过龙我熟睡的身体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。
这并非毫无原因的失眠。战兔十分清楚自己中枢神经兴奋的原因。
起因是这几天，店长正在测试新烘焙的咖啡豆。
每次搞来一批新的生豆，取得最完美的烘焙方案前，整个nascita都会陷入咖啡地狱。于是，战兔不得不坐在吧台边，持续品尝不是酸涩、就是焦糊的咖啡。
“为什么难喝的咖啡都要我来喝……”战兔控诉。“说在前面，天才的大脑可是很珍贵的、神经可是非常敏感的。被过量咖啡因伤害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他指向龙我。“但万丈的大脑已经没有那个的空间了。所以去找他。”
“哪个空间？”龙我从泡面碗里抬头，双眼圆睁。“我的大脑已经塞满知识的意思吗？”
“差不多也该学会不要自己说招致吐槽的话了吧？”
“可是啊！”店长端上咖啡，脸上的委屈神情奇妙地域年龄相称。“还是战兔你品尝试作品的咖啡时，总能给出有价值的评语。”
“我是物理的专家，又不是米其林的专家……”
战兔喝了口咖啡。
“……从果酸余留情况推断烘焙太久了。因为少量生豆更难处理的关系吗？”
同样的咖啡端给龙我。龙我吸了一大口，重重将咖啡放回桌子。“好烫！！”
“……”
战兔猛地站起。抓住龙我的肩膀。
“店长！明天我和万丈要出去一趟。有SMASH的情报，随时联系我们。”
“收到。”店长说，“反正SMASH总会出现在骑士出现的地方……（嘴里被战兔塞了面包）。……啊啊，你们去哪里啊？”
战兔的眼睛滴溜溜地转。
并没有想好去哪里。只是想从品尝咖啡的负担中解脱。战兔目光落在一张桌上的传单，那是附近公园对于樱花季野餐规范的通告。
“我和万丈要去野餐！”他宣布。
龙我：“欸欸——？”
2
科学家葛城巧罕有野餐的闲情逸致。战兔相比之下活泼了不少，可惜常驻在家的女眷并非是得知“有人想去野餐”便会贴心帮忙准备食物的类型。
因此次日，在店长的咖啡机转动起来之前，战兔抢先拽了龙我出门，两人钻入便利店。
“战兔！”龙我困惑不解。“怎么突然说来野餐？”
“只是不想喝咖啡了。”战兔说着将货架上的罐装咖啡扫进篮子。“我请客，万丈你有想吃的就买吧。去公园吃掉，顺便看看花不是挺不错吗？”
“哟哟。在便利店请客，好阔气啊。”龙我的口吻介于高兴和不满之间。“那我要这个！”
战兔毫不留情地夺过。
“禁止泡面。在樱花树下吃泡面不是很煞风景吗？”
“你懂什么风景啊？从没见你换过衣服的理工男。”
“……不是换过吗？兔子兔子坦克坦克钻石大猩猩之类的。”战兔开始心虚，“就算想吃泡面，公园里也没有热水什么的。不要像我小时候那样，试图用透镜把水加热啊。”
龙我傻傻张大了嘴。
“你没有给我准备热水吗？”
“我……。你……。说什么呢。为什么要给你准备热水？”
“香澄那时候……跟香澄去野餐之前，她都会用保温瓶带热水出来。”
便利店的两排货架间陷入沉默。两人同时意识到了。
——在樱花树下的野餐，是属于龙我和香澄的回忆。战兔明明知道的、但在所有逃离咖啡店的借口中，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这一种。
是想覆盖掉香澄的回忆吗？战兔并没有这样自大。
但是、在与万丈龙我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，两人本应心照不宣的关系，在龙我的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怎么会这样。战兔从未有过恋人。龙我可是交过不少女朋友，对这种东西的微妙之处理应更敏锐才是。
不可能没有意识到战兔心意的他，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呢。战兔简直想敲开那覆盖浅色头发的结实脑壳看个清楚。
战兔狠狠皱起眉头，最终还是把泡面放回货架。
“……烦死了。”
心中烦躁不已。他清楚知道自己为何烦躁、正因清楚知道自己为何失眠那样。
3
“啊！是春天啊。”
“不知道花粉过敏是怎么回事。喂，花粉过敏的骑士会在皮套里打喷嚏吗？”
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在便利店的失言，即使并不完全清楚为什么提起香澄的事总会让战兔不快，龙我一路上都在逗战兔开心。
摇头摆尾地说什么傻话呢，战兔想。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？
战兔并没想到，自己的身份暂时还没有原谅的立场。但春日阳光下龙我的笑脸，还是让他的心情不可阻挡地变好。
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，一片粘在龙我的鼻子上。察觉到战兔感兴趣的目光，龙我并没拿去那片花瓣，而是紧盯着战兔的脸、直到后者忍不住笑出来。
“太傻了。真的。”
“如果是香澄，会帮我把花瓣拿下来，战兔。”
战兔的脸瞬间又耷拉下来。龙我感到苦恼：在这种事上，战兔的心情变化连自己这个笨蛋都能清清楚楚看出来，该怎么办啊。
“所以。”战兔仍然阴沉着脸，长睫毛的眼光落向别处。“在惩罚我吗？”
“哈。什么？”
“惩罚我，污染了你和香澄的回忆。”
“……不、不是！不是的！”龙我惊醒似的拼命摇头。“你说什么呢！什么污染，这个也……”
战兔的脸彻底转向另一侧。龙我急得不知说什么好。
“毕竟，如果不是我的话，现在在樱花树下高高兴兴吃着泡面的就是你和香澄了吧。”
“如果不是战兔、世界都毁灭了！香澄也会死、我也……”
龙我满头冒汗，脑容量飞速计算着平行世界的可能、但似乎第一步就卡住了的样子。
“总之，战兔，不要哭。”
“谁哭了！”
“香澄是很好的女人。……如果她知道、我的心情……”
龙我喉结滚动，半天才说：
“那次野餐的时候，香澄的病已经很重了。她说，‘龙我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……’，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人，她会在天上祝福我的。”
战兔看着他，眼珠像两粒玻璃珠子。
细碎的樱花落在战兔的黑发上。光泽洁白的皮肤、细致的五官、深深望着龙我的双眼，尽管与记忆深处的香澄完全不同，仍然猛击了龙我的心脏。
“然后我说，我只喜欢香澄一个人。”
“……哈。”
“但是现在，好像必须要向香澄道歉了。”
“——”
垂落在冷冷的草坪上，战兔的手指被包裹进另一个温暖、略微颤抖的手掌。他转头看时，只见到龙我红透的耳根，
“……战兔、救了我。如果不是战兔，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、再也不会像个人一样活在世上了、甚至早就死了。……但这不是我喜欢战兔的理由，我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，我总想和你在一起。失去香澄后，我再也没有出门野餐过，但如果是和战兔，去干什么都行。”
战兔张开嘴。有些惊愕，连花瓣吹入喉咙都没发现。
惊愕之余，脸上也开始发烫。他用力咳嗽了一声。
“你也根本没有野餐的机会啊。不是一直在被囚禁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好不容易逃出来、就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事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最后还要拯救世界。即使爱好变装的你，作为通缉犯出门也够危险的——”
扣住战兔手指的手扣得更紧，龙我愤愤地转过头。
“——是！但也可以感动一下啊，战兔！这就是你一直没有恋人的原因吧！”
4
夜幕降临，两人才回到nascita。
店里意外地热闹。网红小美刚刚结束一轮直播，面无表情爬去卸妆，一海和三兄弟被按在原地禁止追赶，纱羽不知从哪翻出小美的边角料作价120万打算向北部地主出售。
“我们回来了。”
战兔坐在吧台边。幻德一言不发撩开夹克，文字T恤印着大字：
“你辛苦了！！！”
“……”
战兔的头转向一边。店长下巴收进三十度角，从镜片上方望着两位外出归来的骑士。
“野餐怎么样？吃了可有够久的。”
龙我在喝水，闻言咳得面红耳赤。战兔双手捧脸，“公园人很多嘛。”
纱羽探头，“你口袋里掉出了情人旅馆的火柴哦。”
“停！同样的招数对假面骑士不起作用。”
店长若有所思地点头。杯盏清脆的声音、一杯咖啡端到战兔面前。
战兔立刻瘪下去，“又来？”
“不要搞错了，这次是风味足以登上正式菜单的完全体！”店长握拳，“总算掌握了最适合这批豆子的烘焙方案。下午的咖啡大家都说好。”
战兔抿了一口，眼睛亮了。
“确实不错。这个的话，可以再来一杯。”
“盛惠420块。”
“？”
FIN.
